6月6日，从印度尼西亚的雅加达机场出来，已是晚上6点多。一路堵车到酒店，开开停停，一位团员笑言“仿佛已经回到了拥堵的北京”。的确，交通拥堵状况在某种程度上显示了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程度。而经济发展程度与投资机会之间，又暗含着某种对应的关系。
买贵的反而合算
对印尼纺织业的考察从Ousite Energy公司开始。该公司新建的20万锭纺纱生产线大部分采用全球知名的瑞士立达设备，产的棉纱主要出口中国。偌大的车间里工人寥寥无几，在某些位置一眼望去，甚至看不到一个工人，只见机器在有条不紊地运转。
在啧啧赞叹之余，同行的企业老板们默默算起了账：纺纱厂最大的成本是折旧，国内设备吨纱折旧1500元，瑞士设备吨纱折旧3500元，印尼的劳动力应该还是有一定优势的，为何要用这么昂贵的设备？
“合算。”该厂负责人说，虽然瑞士设备价格比其他国家的大约要高出一倍，但物有所值。“便宜的设备在使用过程中会出现运转不稳定和可靠性的问题，与其这样还不如买质量最好的，省去了维修的麻烦，而且让客户对我们的产品更有信心。”
OusiteEnergy公司所在的西爪哇，距离雅加达约一个半小时车程。据称，这里人工薪资增长很快，今年已经增长了20%。当地最低月薪约合1000元人民币，平均月薪达到了2000元人民币。“这一带的产业发展已经比较成熟，原来8万锭产能要花3个月才能建起来，现在16万锭也只需要3个月。”该公司负责人介绍。
“投资建厂通常需要3年才能收回成本，照现在趋势看，3年后印尼的劳动力成本很可能就跟我们国内差不多了。”在上海华申进出口有限公司的罗振伟看来，投资印尼为时已晚。
6月8日，考察团来到了位于中爪哇Boralali省的Sritex公司。这个东南亚最大的纺织企业占地130公顷，员工2.5万人，汽车行驶在厂区，一栋接一栋宽敞明亮的厂房，从纺纱、织布到染整、制衣的全产业链，让见过无数工厂的考察团成员们也大开眼界。
“我们中国人老说把烦恼抛到爪哇岛，没想到爪哇岛上能有东南亚最大的服装厂，真是没想到，很震撼！”江苏国泰集团国贸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谭华秋感叹。
关税优惠的诱惑
6月8日下午，在印尼纺织协会主席的陪同下，考察团又来到附近的梭罗市，评估在当地工业区内建立中国纺织服装基地的可能性。
就着地图对该工业区环境了解一番之后，天虹纺织集团董事局主席洪天祝向当地官员描绘了纺织服装基地的理想条件：靠近港口、人口密集、稳定的供电供水保障，此外地基是硬的，不用打桩；土地最好是政府的，不用向农民征地。“我们希望在基地实现产业链配套，并开发相关的商业地产，最后发展成有20万人规模的小城镇。”
其他考察者也纷纷就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发问：
——这里的气候适合开什么厂？
纺纱厂，因为地势相对较高，比较凉爽。
——3年前的地价是多少？
大约是现在的1/4。
——交通运输条件呢？
距离机场1公里的地方有可开发用地，高速公路也在规划中。
——当地工人的工资水平怎样？
月工资大约100美元。
如此看来，洪天祝的规划并不容易实现，仅在地价这一点上就卡壳了——从当地农民手上买地大概是40美元/平方米，约折合人民币252元/平方米，还没有基础设施。即使投资规模再大，当地也没有优惠政策。
晨风集团董事长尹国新也对这里的高地价频频摇头：“在我们江苏，70年使用权的工业用地的价格，一般不可能超过每平方米300元人民币。”
“虽然印尼在劳动力成本上不具备太大的优势，但政府支持力度比较大，而且棉花进口零关税，所以如果跟印尼做贸易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江苏国泰的谭华秋分析，以前为规避纺织品配额限制，不少中国企业到国外建厂，现在除了劳动力低廉，向东南亚转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当地的关税优惠政策。
由于国内棉价大幅高于国际棉价，中国纺织品服装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大为削弱。根据中国棉花协会近日发布的5月形势月报，扣除滑准税后的进口棉为人民币15366元/吨，较同期中国棉花价格指数每吨低了近4000元。
“这回我真感觉到压力了！没想到印尼已经有如此先进如此大规模的纺织服装企业。”晨风集团董事长尹国新坦言，在劳动力成本方面，中国比不过东南亚；在运输成本方面，中国比不过欧洲一些国家。土耳其到欧盟国家陆路运输只需3天左右，而我们走海运的话至少得45天。“只有向高端市场发力，做别人做不了的产品，才是中国纺织服装企业的出路。”
通盘考量权衡利弊
宋维生曾前往东南亚多个国家考察过投资设厂的情况。作为在孟加拉国已有合作伙伴的绮丽集团副总裁，他觉得各国的投资环境都是有利有弊：
——柬埔寨、孟加拉国等属于最不发达国家，其纺织品出口到欧盟、加拿大、日本等可以享受免关税待遇。柬埔寨工人的最低工资是60美元，平均大约100美元，效率跟中国差不多，但工人基本饱和了。
——孟加拉国已成为仅次于中国的世界第二大针织品出口国，工厂动辄几千甚至上万人，月工资50美元。但两名缝制工人才相当于一名中国工人的效率，且当地交通和电力基础设施落后，严重制约着纺织服装行业的发展。此外该国雨季时间长，容易耽误交货期。
——越南的平均工资为200美元，不计件，效率已经跟中国相当。这两年向越南转移的企业较多，劳动力供应相对紧缺。
——缅甸的优势在于人工费便宜，比如：牛仔裤的加工费是8美元/打，我们国内相当于15美元/打。若出口美国、欧盟、日本能免税，这里还是相当有投资潜力的，但工业用地太贵，而且政策不确定因素太多。
这是个需要走出去寻找比较优势的时代，中国纺织企业在全球配置资源，要通盘考量小心斟酌。
“这次组织企业到东南亚国家进行投资考察，就是在引导企业开拓国际市场，规避贸易风险，逐步培育全球化布局的理念。”在中国纺织品进出口商会副会长江辉看来，如果中国想在国际纺织品贸易中继续保持竞争优势，就必须转型升级，延伸产业链，加强设计研发和品牌建设，否则没有前途。